1944年,國立敦煌藝術研究所(現敦煌研究院前身)成立,曾旅居法國的常書鴻任首任所長,他召集、率領了一批受到敦煌藝術感召的藝術家們來到莫高窟,有計劃、大規模地開始了臨摹敦煌壁畫和彩塑的壯舉。
第一代莫高人在長期實踐中,總結出敦煌壁畫臨摹的主要三種方式,即現狀臨摹、整理臨摹、複原臨摹。
1.現狀性臨摹是將被曆史磨損的壁畫現狀進行客觀複制的臨摹方法。這項工作的目的是,真實記錄壁畫演變過程,表現壁畫的現存狀態。
2.整理臨摹是對壁畫殘損部分進行有選擇性的複原的臨摹方式。這項研究的目的是整理有價值的圖像信息,爲相關內容的研究提供第一手資料。
3.複原臨摹是指再現壁畫初繪時期的造型特點、線條形式、色澤面貌的一種臨摹方法。這種研究方法的目的是,去除曆史給予的破損痕迹,准確科學地再現壁畫的原始風貌。
临摹作为一门学问,需要临摹者以学者的态稛幞读解古代壁画艺术的深刻内涵,研究不同的时代特色,捕捉历史气息,揣摩古人意趣,了解工艺流程,掌握技术技巧。
因此,临摹画作能通过画家的眼和手,幫助观者认识敦煌壁画本来的艺术精神。
本文選用十位上世紀四五十年代堅守敦煌的畫家的經典之作,以期用讀畫的形式,讓更多人讀懂敦煌何以生生不息。

常书鸿:北魏 第254窟 薩埵那舍身飼虎


常書鴻油畫臨摹
敦煌壁畫莫高窟北魏第254窟
薩埵那舍身飼虎

原壁畫
按照佛教經典的分類傳統,“本生”描述的是釋迦牟尼佛前世所做的衆多善行故事。這些善行的積累導致了釋迦牟尼能夠最終成就佛果。《舍身飼虎》分爲5個情節、7個畫面,將人物、地點、情節,以連續構圖的方式連接在同一時空轉換,即采用了從印度、中亞傳來的異時同圖手法。
故事內容:古印度國有三位太子,一日入山遊玩,見一母虎帶領數只幼虎,饑餓逼迫,奄奄一息。三太子摩诃埵欲以身救餓虎,臥于虎前,餓虎無力啖食。薩埵又爬上山崖,以竹枝刺頸出血,跳下山崖,餓虎舐血後啖食其肉。二兄久不見薩埵,沿路尋找,終于找見薩埵屍骨,驚慌回宮禀告。國王和夫人趕至山林,抱屍痛哭。隨後收拾遺骨,起塔供養。
畫中舍身飼虎的情節放在顯要位置,以突出故事主題。在飼虎的情景中,薩埵的手仍在全力支撐著老虎的腳,這個細節著重表達了薩埵的舍身奉獻。畫面結構嚴密,穿插合理,繁而不亂,在統一的整體中又富于變化,是莫高窟早期藝術的代表作品。
图 说
敦煌研究院第一任院長常書鴻曾在自敘中多次提到此圖,他說:“我不是佛教徒,不相信輪回轉世。但如果真的有來世,我還將是常書鴻,還將把自己的生命獻給光輝燦爛的敦煌藝術。”
爲了敦煌的事業,其第一任妻子無法忍受當地的生活條件離開了他和兩個孩子,但這也無法改變常書鴻留在敦煌的決心。保護敦煌對于常書鴻來說,就像悟道成佛對于薩埵太子。
他說自己常想起赴敦煌前于右任的叮囑,到敦煌第一要看的就是這幅壁畫。而後他到莫高窟臨摹的第一幅壁畫,就是《薩埵那王子舍身飼虎圖》。
他無比感慨地說:“太子可以舍身飼虎,我可以此生只爲敦煌活。”
常書鴻用這幅蘊含大無畏犧牲精神的壁畫勉勵自己,也勉勵他的同事們——選擇敦煌就是選擇了犧牲。

莫高窟九层楼 常书鸿油画

段文杰:北魏 第263窟 降魔变


段文傑臨摹莫高窟
第263窟降魔變

原壁畫1

原壁畫2
左右
這幅降魔變畫釋迦牟尼于菩提樹下結跏趺坐,深入禅定,即將成道。周圍展示魔王波旬率領魔女、魔軍擾亂佛法的場面。左下角妩媚的三魔女弄姿作態,誘惑釋迦,右下角在釋迦的法力下,魔女變成醜陋的三老妪。畫面上部,誘惑不成,魔軍大舉進攻,現出“豬魚驢馬頭,駝牛兕虎形,獅子龍虎首”;“或一身多頭,或身放煙火”;“或長牙利爪”,“執戟持刀劍”;“或呼叫吼喚,惡聲震天地”。釋迦再施法力,使魔軍“抱石不能舉,舉著不能下,飛矛戟利,凝虛而不下,雷震雨大雹,化成五色花,惡龍蛇毒,化成香氣風”。(《佛所行贊·破魔品》)。釋迦不動聲色,不離座位,施降魔印,垂首按地,降服魔軍。慘敗的魔王與魔軍,無奈只得向釋迦下跪求饒。
作者用動靜對比的手法,通過魔王與魔軍的驚惶失措,醜態百出,襯托出釋迦的鎮定自若,佛法勝利;以豐富的想像力和高度的藝術誇張,對魔軍給以奇形怪狀、醜陋獰惡的刻畫,形成美與醜的鮮明對比。以主體式“異時同圖”結構,把曲折複雜的情節巧妙地組合在同一畫面上,鋪排有序,多而不亂,主題鮮明。此畫構思和布局與印度阿旃陀石窟第1窟降魔變壁畫比較接近。畫面線描秀勁圓潤,凹凸法暈染細膩柔和。魔女頭戴寶冠,披長巾,穿半袖衫、背子、長裙,這種服飾是受波斯影響的西域裝。
图 说
此图是段文杰先生所试验的“色彩复原作”,力图复现北魏时期原壁畫的鲜艳色彩,并采用复原性临摹的方法,即再现壁画初绘时期的造型特点、线条形式、色泽面貌。其目的是去除历史给予的破损痕迹,准确科学地再现壁画的原始风貌。
這幅色彩如新的複原摹品,從造型上可以看出描手、畫腳、開臉、點晴等方面的時代特色以及中國線描的造型功能和傳統風采,也可以看出印度凹凸暈染法在流傳過程中的變化。它是從西夏壁畫下層剝出的,顔色線條基本完好,經過觀察研究和整理,恢複了它的本來面貌,通過它可以體會出明顯的西域風格,是北魏時期中西藝術互相交融的範例。
段文傑談到“根據臨摹賦彩的方法之一——恢複原貌:即恢複到壁畫剛完成時的新面貌。……我曾根據第263窟剝出未變色壁畫,觀察並與第285窟未全變色壁畫比較,探索色彩演變規律,複原菩薩三身,還複原了第263窟《降魔變》……”。
霍熙亮:中唐 榆林窟第15窟 南方天王像

霍熙亮臨摹敦煌壁畫-榆林窟
中唐-第15窟南方天王像

原壁畫
這身天王爲南方天王,又名毗琉璃或增長天,位于洞窟前室南壁,身穿將軍甲胄,手持弓箭半跏坐在兩個小鬼的身上,一個小鬼還在用勁撕扯並猛咬一條大蛇,大蛇表情痛苦仿佛在尖叫;另外一個小鬼則已經屈服。天王身後跟著一個夜叉鬼,手抱箭囊,巨口獠牙,怒目圓睜,長發卷曲,並揚起手掌搭涼棚。
图 说
如今,最接近原壁畫的临品是霍熙亮先生的临摹品。
由于原作已經被自然和人爲損毀較嚴重,部分細節漫漶或者脫落,霍先生的白描稿以及整理臨摹的色稿已成爲後世臨摹的範本。
在敦煌的一生中,他独立临摹壁画 33 幅,合作临摹壁画 118幅。完成榆林窟、东千佛洞、西千佛洞等石窟内容总录,合作完成榆林窟洞窟题记。他不善言辞,但他的研究从不取巧,肯下笨功夫,用双脚牢牢抓住敦煌的土地,出现在莫高窟、榆林窟的大量研究成果中。
在敦煌近60年的時光裏,他說:“我雖然不善言辭,但我願用我的畫筆,讓更多人了解並愛上敦煌。”
他的貢獻永遠銘刻在敦煌的曆史中,他的莫高精神永遠激勵著後來的探索者們繼續前行。
李承仙:西夏 榆林窟第2窟 水月观音

李承仙臨摹敦煌壁畫
榆林窟-西夏
第2窟-水月觀音

原壁畫
水月觀音爲佛教三十三觀音像之一,相傳由唐代畫家周昉所創,觀音坐水中岩石上,身光皎潔如月輪,有“一睹其相,萬緣皆空”的意境。唐畫水月觀音今已無存,敦煌壁畫水月觀音始見于五代,至西夏晚期成爲鴻篇巨制。
這幅水月觀音,與另一幅同樣精美的水月觀音分布西壁門南北兩側。畫面上南海茫茫,景色寥廓,在透明的巨大圓光裏,顯現出頭戴金冠,長發披肩,佩飾璎珞環钏,腰系長裙的觀音菩薩。其雙腿一屈一盤,一手撐地,一手修長的手持輕拈念珠,半側身若有所思,坐在有如琉璃般光滑,又有浮雲般飄渺的岩石上。身後山石如蒼松般高聳入雲,石縫間修竹搖擺,遠處虛無飄渺,空中有一對鹦鹉雙飛,景色甯靜優美,似在仙鏡。對面一人雲中而來,巾幞裹頭,大袖長襦,披雲肩,雙手合十禮拜觀音。整個畫面有動有靜,綠色與藍青色的運用,達到出神入化的境地。
图 说
中國壁畫使用水粉顔料著色,比一般卷軸畫要來得厚重。原有壁畫的顔色,因質地不同,在長年的日光及風沙的侵蝕中,不同程度地變色、褪色了。臨摹的人必須掌握不同質地的顔色變化規律,然後才能比較自如地從事臨摹。
李承仙一再強調:“敦煌壁畫之所以絢麗多彩,是選用的礦物顔料,自然樸實。一定要注意顔色的搭配和合理運用。”
她在這方面也下了許多功夫,因此她能按照壁畫顔色變化的規律,如石青、石綠采取飽和的平塗,銀朱變色看它含粉量的多少,采取平塗未幹時即施烷染等不同的操作方法,這樣,在色彩效果上,就比較能夠接近原作了。
李其琼:初唐 第329窟
乘象入胎&夜半逾城

李其瓊臨摹敦煌壁畫
莫高窟-初唐-329窟-夜半逾城

李其瓊臨摹敦煌壁畫
莫高窟-初唐-329窟-乘象入胎

夜半逾城原壁畫

乘象入胎原壁畫
左右
依據佛經,釋迦牟尼出家前的俗世是以乘象入胎開始,以夜半逾城作結。因此乘象入胎和夜半逾城在敦煌石窟壁畫中多呈左右對稱布局。
《乘象入胎》表現摩耶夫人夜夢菩薩乘六牙白象前來投胎的情節。圖中菩薩雲髻寶冠,上身袒裸,坐于象背,侍從前後相隨。大象腳踏蓮花,天人承托奔騰于空。象前有乘龍仙人引導,後有天人護衛。成群伎樂飛天奏樂散花,披巾飄帶迎風飛舞,天花亂墜,祥雲瑞氣,將整個畫面裝飾得五彩缤紛,喜氣洋洋。
《夜半逾城》描繪釋迦作太子時,爲求“解脫”之道,立意出家,夜半乘馬逾城,入山修行的情景。畫中悉達多太子戴寶冠,乘馬握缰,天神托馬蹄,飛奔于空。馬前有騎虎仙人開道,後有天女、力士護衛。伎樂飛天奏樂散花,雲彩飛動,天花旋轉,一派動的境界。
图 说
李其瓊先生在《我的敦煌情緣》一文中提及“讀畫”,分爲畫內、畫外兩個空間,畫內即色彩、線條等技法和空間布局,畫外則涉及畫作的思想內容及背景知識,而且更重要的是“文物工作者的臨摹,要求客觀臨摹,不允許畫‘我所看見的敦煌’”。
第329窟龛頂的《乘象入胎》和《夜半逾城》,畫面很大,人物衆多,色彩豐富,李其瓊在臨摹中傾注了極大的精力,反映出唐代壁畫厚重而豐富的色彩,如馬和象身上的大塊顔色既表現出曆經千年的滄桑感,又沒有幹枯和板滯之病。故事主題是莊重的,主要人物是沈著的,而周圍同彩雲一起飛舞的天人卻是自由的。畫面上主人公及其所乘象、馬之重,與飛天及鮮花、彩雲之輕形成對比;凝重的主題與天空飛舞的輕快形成對比,這種藝術效果正是李其瓊“和古人認真對話”的結果。
史苇湘:晚唐 第9窟 女供养人

史葦湘臨摹莫高窟
晚唐-第9窟-女供養人

原壁畫
莫高窟第9窟是晚唐時期敦煌歸義軍節度使張承奉修造的功德窟,畫面上三位貴族婦女供養像立于一華麗的氈毯之上,均大袖裙襦,輕紗帔帛,服飾豔麗,雲頭履。屈臂合十或手持供養。第二身正在回頭與第三身說話狀;另在第一、二身之間下面立一光頭小孩,身騎竹馬,舉頭張望;她們身後的供養侍女或束高髻,或束雙丫髻,神態各異,或在注視前面的女主人,或在回身講話,或作竊語狀,整幅畫面富于生活氣息。
图 说
“繪畫的另一重要特征,就是用筆墨色彩表達對美的感受,對客觀世界的認識,莫高窟幾乎無處不在做這樣的追求,那些流暢明快的線條、所表現的奪壁欲出形象:沈思莊嚴的佛陀、雍容妙曼的菩薩、謹淳忠厚的佛弟子、威武雄壯的天王……還有那些壯麗的樓閣、活潑躍動的飛禽奔獸、透明的水池、嬌豔的蓮花……每一個洞窟都像我小時候玩過的‘萬花筒’,決不重複地變換著場景。”
正是對敦煌藝術的“一見鍾情”,才有了這個四川青年在敦煌臨摹幾十年的“一往情深”。在莫高窟不斷的學習與實踐中,史葦湘對敦煌知識的熟悉達到了“活字典”的程度,可誰知曉,這一切都是爲了臨摹,即將敦煌藝術最大限度地保存下來所作的鋪墊性努力呢。
欧阳琳:隋代 第402窟 飞马联珠纹饰
歐陽琳臨摹敦煌壁畫莫高窟
隋代-402窟-飛馬聯珠紋邊飾

原壁畫
聯珠紋是一種骨架紋樣,是中國傳統文化中的一種幾何圖形的紋飾,通常指由一連串大小基本相同的圓點或圓珠組合而形成的圓形、菱形或其他紋樣,成一字形,圓弧形或S型排列,有的“珠”爲實心圓,有的爲空心圓,還有的是同心圓。
這些圓形聯珠中填充了飛馬的圖案,它們仿佛在虛空奔跑,飛馬們兩肋生翼,羽冀如鷹翅,並與馬身不同色,格外醒目,畫面整體帶有明顯的波斯薩珊風格,是當時工匠對異域紡織品的藝術再現。
图 说
圖案是敦煌石窟藝術中重要的組成部分,它們獨具形態,紋樣豐富,色彩絢麗,承繼關系明確,發展脈絡清晰。這些裝飾圖案華章異彩,像一條精美的紐帶把石窟建築、壁畫、塑像聯結成風格多樣的有機整體。
歐陽琳在臨摹的同時專注于敦煌圖案的研究,從藻井、平棋、人字披、邊飾、龛楣、圓光、華蓋、幡幢、桌帏、地毯、地磚、香爐的圖案紋樣中,尋找植物紋、動物紋、天人、飛天、佛、菩薩、神靈異獸、龍、鳳的獨特含義。通過紮實的臨摹,她發現了一個書齋學者無從觸及的世界。
80歲時,歐陽琳被迫放下握了一輩子的畫筆,老人說:“我畫不成了,畫畫費眼力得很。”她開始用另一種方式繼續筆耕不辍,她在82歲出版《敦煌壁畫解讀》,83歲出版《敦煌圖案解析》《史葦湘歐陽琳臨摹敦煌壁畫選集》。
李复:中唐 第158窟 各国王子举哀图

段文傑、李複臨摹敦煌壁畫
莫高窟-中唐-158窟各族王子舉哀

原壁畫
《各國王子舉哀圖》臨摹自莫高窟第158窟北壁壁畫,此洞窟營建于中唐吐蕃統治敦煌晚期前段。
臨摹的這幅壁畫表現的人物包括唐、吐蕃、吐谷渾、突厥、回鹘、波斯、新羅等國人等。吐蕃贊普站于前列,頭部繪有背光,其左側爲贊普王妃,可惜這兩位人物的頭部壁畫今已不存。贊普的右側爲一漢族皇帝,由二宮女攙扶。各國王子都作西城王公大臣裝束。
他们见到释迦牟尼涅槃后十分痛心,有剖胸刺心者,也有割耳削鼻者,这种以剧烈自残来表达哀悼的方式与西域的丧葬习俗有关,整个画面表现了在俗信徒因得知释鍩犭有关,整个画面表现了在俗信徒因得知释鍩犭灭而极度悲痛。
图 说
作爲張大千的繪畫和裝裱助手,爲其改名爲李複,“複”即爲複原敦煌之美。
三年多的时间里,他跟着张大千奔走在敦煌石窟内,幫助勾线打杂、临摹壁画。当张大千结束敦煌的行程离开时,曾想把李复带回成都留在身边,但他最后选择留在敦煌。
1953年至1985年他在敦煌文物研究所、敦煌研究院美術研究所專職裝裱壁畫臨本,同時承擔一部分臨摹任務。他裝裱的臨本有兩千余幅,曾裝裱過最大的畫:長9米、高4米,白描線稿五百余幅,臨摹的作品有五十余幅。
他一生都在敦煌,與壁畫作伴。
关友惠:五代 第61窟
法華經變譬喻品、安樂行品
关友惠临摹- 莫高窟-61窟-五代
法華經變譬喻品、安樂行品

原壁畫(局部)
法華經變譬喻品以朽宅喻人世三界,以毒火、猛獸、蛇蟲、鬼怪喻三界諸患難,以牛、鹿、羊三車喻佛之大、中、小三乘,以玩耍于朽宅中諸小兒喻三界衆生,並以諸小兒父——長者喻佛。畫面左側表現朽宅起火,諸獸怪、蛇蟲聚宅相侵,而小兒無知,仍貪玩不舍。長者愛兒,呼兒速出,但小兒愚而不聽。最後,長者以牛、鹿、羊三車相誘,小兒喜車乘,爭相奔出火宅而得救。其喻意是,世人愚頑,陷三界欲火中不能自拔,佛以大、中、小三乘引導其出三界,滅五欲而得正覺。畫面右側是安樂行品的內容,畫面上畫出一幅古代作戰圖,勝者縱馬追擊,敗軍邊逃邊回身張弓抵禦;城牆下,俘虜被押過城壕,城中殿堂之前,統兵的將帥們正在報功受賞。
图 说
臨摹敦煌壁畫,描線是要過的第一關,沒有紮實的描線功力,臨不出好的臨本。
臨摹之余,關友惠跟著段文傑先生學習不同時期線描表達的特點,聽史葦湘先生講解壁畫上的故事和人物。他逐漸意識到,中國畫是用線來造型的,線的好壞直接關系著造型的成敗。
在臨摹實踐中,關友惠的方法是依據原作暈染變色後遺留痕迹,找一些時代相近、可以辨清的人物形象做參照。有人說照相比臨摹的更真實,這不假,照相的確比臨摹得更多、更快。壁畫從牆上弄到紙上來打印當然是個辦法,可是當時條件有限,人工臨摹從牆上搬到紙上通過用手畫,可以將看不見的藝術修爲都凝固在這幅藝術品裏面。不同人臨摹同一張畫,放在一起展覽,觀者肯定能看出之間的差別、優劣,打印的東西就沒有這個差別。所以作爲文化傳承,就需要他們一代一代臨摹下去。
關友惠在敦煌莫高窟一生只做了一件事,就是臨摹壁畫、測量壁畫。
万庚育:北周 第296窟 忍冬动物边饰
萬庚育臨摹-敦煌壁畫
莫高窟-北周-296窟-忍冬動物邊飾
第296窟爲覆鬥頂窟,西壁佛龛浮塑龛梁,有蓮花化生忍冬紋龛媚。外層邊飾忍冬紋,中央兩個三裂忍冬紋相對呈桃形忍冬紋形態。龛媚圖案彩繪平塗,中央蓮花化生結珈跌坐。兩側螺旋狀藤蔓分枝忍冬紋葉片巨大,螺旋狀藤蔓內各畫一小化生頭部,藤蔓內畫裝飾性帷慢垂下。纏枝間忍冬紋上下相間排列,組合密集。色彩以藍、綠、淺藍、石青、土黃、黑間隔構成,節奏明快。
忍冬紋作爲重要的裝飾元素,與火焰紋等圖案一起構成了複雜精美的背光裝飾,它通常以卷曲的葉片連綴在一起,組成長條飾于壁面,象征堅韌不拔和旺盛的生命力。
图 说
作爲徐悲鴻的入室弟子,萬庚育在敦煌的歲月中,獨立臨摹壁畫163幅,其中尤擅人物畫。
她學的是油畫專業,而莫高窟的壁畫臨摹需要線描功底,是選擇東方還是選擇西方,是創作還是臨摹?這個問題每個人都需要去面對。白天她到洞窟裏臨摹壁畫,晚上則聚在一起練習線描,體會不同時代畫師們起筆、收筆時風格的差異。
1955年,萬庚育在臨摹壁畫時忽然有一個想法,要把492個洞窟挨個繪制下來,繪制一幅“敦煌莫高窟全景圖”保存下來。想法有了,她就開始忙裏偷閑時畫,從第一個洞窟開始,一個一個挨個畫,大概花費了半個月時間,終于畫就了一幅9米長,清晰地反映出了50年代敦煌莫高窟全貌的全景圖。
這幅畫繪完後,1956年被帶到北京在“臨摹壁畫的展覽”上展出,並被《人民畫報》刊登。遺憾的是,這份珍貴的原件已經遺失,現能看到的膠片,是用好多張照片合成的,已作爲“敦煌遺檔”的一個內容被收入甘肅省檔案館保存了。
如今,我們透過萬庚育的臨摹作品得以窺見四五十年代的莫高窟。







李承仙、霍熙亮、李複臨摹敦煌壁畫
莫高窟晚唐第196窟勞度叉鬥聖
左右

1959 年,参观全国美术展览的创作人员合影
(從左至右)歐陽琳、霍熙亮、李承仙、楊同樂、
常書鴻、萬庚育、李複、李雲鶴、
何治趙、史葦湘、段文傑、李其瓊
來源:究竟敦煌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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